薇达尔

        厨房里的织田俏黠回眸，见到百惠在桌旁一脸幸福的期待。
        他端著料理走来，双臂温柔的从后头围上百惠的肩，将食盘
        呈现在她面前。笑得灿烂，两人皆是；百惠羞得偷觑一下身
        后的织田，然后甜滋滋的张口等待师父小心将餐叉上新鲜的
        蔬叶送入她嘴里。挨得近，织田鼻尖的气息拂过她发丝……

「茶不是我泡的。」──丝父的声音！

百惠一惊，睁开眼睛，只见织田端详的脸离自己不过三寸！她吓得赶忙坐
好，一下子拉开那令人心跳的距离，「我……我知道，」天啊，我刚刚捧
著茶杯做白日梦的表情全被看在眼里了吧。紧张得结巴，百惠羞涩点了头
顿了顿，安抚好自己的心神，回味舌尖的余韵，自然而然又开始赞叹起来∶

「只是这茶的香气，为今天晚上的晚餐，划下了完美的休止符。」

在她的嗓音里，织田慢慢由方才轻佻倾身的姿势坐起，开始专注聆听。

「那……，」他谨慎开口，心想，果然，自己真的会紧张，「那，你要开
始讲评了吗？」抿了抿嘴唇，等待。

百惠愣一下，然后精神饱满的回嘴∶

「什么讲评？我是你徒弟耶！徒弟说话应该叫做『发表感想』。」天真烂漫。

「好啊，你也很久没有吃过我做的料理了吧，」织田注视百惠，「感想是什么？」
她笑了，低头一会儿，方真诚的开口∶「太完美了，── 一、百、分。」

听在织田耳里，不禁起了雀跃的心悸。他骄傲的忍住笑容，继续倾听。

「当入口的那一个瞬间，食物的香气，溢满了全身，」一个只是说著，一
个只是听著，却不知不觉像再度回到料理初上桌的倾刻∶一个期盼品尝，
一个忍不住溜出厨房，只想看著她的表情。

「而当香味传到了心中，内心深处，彷佛也跟著香气，飘荡了起来。」百
惠回忆似的嗓音渐渐低了，像是醺醉。

对应织田咀嚼百惠表情、想读出什么的眼神。

「我忍不住想啊，」百惠垂下眼睫，喉头似乎有些哽咽，疑惑而惋惜的，
「那种幸福的感觉，只属于现在，不能预约，也不能保留。一旦那个香味
散去了，只留下余韵……」

她笑了，却又叹了；曾几何时，露水从眼角沿颊滑下，来得那么难以预测，
就像心底不知何时就萌起的爱意。她深吸一口气，「可是……却能在回忆
里，留下幸福的感觉。」

像一记闷鼓打进织田胸膛，彷佛有些心动，又似心疼；他沉默，一点点不
知所措，但还是故作轻松的回应∶
「你手艺越来越好，讲话也越来越抽象了喔？」

百惠笑了，白他一眼，抹抹脸上的露痕。「那是因为丝父你不能够体会你
做的料理给人家那种魔力的感觉，」稍顿一下，赌气却忍不住承认，
「……至少你对我来说是这样的啦。」

一席话立刻挑起织田眼底的笑意，「那请问一下，」挑逗的开口，「有没
有更、简、洁、易、懂、的说法啊？」

百惠听著笑起来，慎重点头，「有，」嘴角微牵，「今天我所感觉到的幸福
味道，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──」她认真摇头，誓言似的郑重，「──是
丝父做给我吃的。」

惊凝，织田眼神锁上百惠坚毅又深情的表情，听进她拨人心弦的啜泣。轻
轻低了眼帘，伸出手，宠溺的揉揉百惠的头发，「哭什么啊？」他爱怜又
俏皮的说。

百惠噗哧笑出来；带著一点哽咽，她在织田手下抬头可爱的问∶

「丝父，你在渡功力给我喔？」

织田一愣，马上赏一记爆栗，「渡你个头啦你！」手缩回来局促的卷卷袖
子，「乱讲话……」

百惠又擦眼泪又笑的，开心弯头过去说著∶「那你多渡一点～～」

灿烂，两人皆是。「你还有东西没吃啊。」织田嘴里数落，心里却……